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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琳】LA游记

 

 

开元初年,圣人亲选坐部伎三百人,号为皇帝梨园弟子。入选的比如李龟年,流落江南唱歌也能得杜少陵一首《江南逢李龟年》带着大名传诵千古。

当然那是很后来的事,那时王子异已经在艰难取经了。

很显然王子异就没让圣人看上。

这不怪王子异,他打小研习十部乐,胡舞也很是擅长,以为新皇登基换个音乐素养出众的圣人能迎来十部乐的第二春,哪知道人家要开创新流派,直接把十部乐废了。打散的十部乐乐工一半坐着当坐部伎一半站着当立部伎,王子异寻思着坐部伎没机会跳舞就主动报名当立部伎,转头梨园弟子只在坐部伎内招三百人。

一言以蔽之,他可能跟圣人八字不合。

 

圣人可不这么觉得,圣人还真不是没留心王子异,毕竟他才做了立部伎没几天所有站着演奏的乐工无论弹琵琶还是打羯鼓都拈起了魔性手势。高力士遣了小宦官打听一圈回来禀报那是太原乐工王子异教习的啵唧手势,圣人就有些上心,一个他们老李家崛起于龙城听着太原就有点香火情,一个也是啵唧手势确实魔性,那天招金紫光禄大夫议事时不知不觉手指就拈起两个圈,还是高力士咳嗽一声从旁提醒才让圣人惊觉。

圣人说不行,这个王啵唧啊不王子异不能留在宫廷了,前两天武惠妃叫了立部伎陪宴晚上给朕敬茶都拈着啵唧手势,这叫个什么事。什么杀了,朕英明神武能是那样的人吗?

高力士乖觉认错:奴婢惶恐,奴婢僭越了,那奴婢觉得这王乐工颇有佛相,倒不若选他做个二十八代唐僧,将大(啵)唐(唧)风(手)范(势)播洒四方。

好哇,圣人准了。

 

宣旨的官员到来时王子异正在练习胡舞里的倒旋,单手支地倒立而起,就听院门打开匆匆涌入一大群人,连让他站直的时间都不给就宣旨的宣旨摆器物的摆器物赐衣服的按着他给他倒着穿上宝光袈裟,良辰吉日也不择一个当场给他送出长安京。

不能加入梨园的王子异,迫不得已当上了第二十八代唐僧。

怎么连个马都不给的?

 

玄奘法师声名赫赫,纵然不是真和尚也不会不知道贞观二十年成书的《大唐西域记》,民间演绎到了此时也差不多确定了跟着玄奘法师的有个猢狲。猢狲倒不是真猢狲,不过是中原百姓以讹传讹错把胡僧当猢狲。可是王子异孤身一人上路,别说没有收个胡僧弟子石磐陀,连个猢狲也瞧不见。

走啊,走啊,走到一条河边,王子异坐下望天一脸求佛:我就不配拥有一个猢狲吗?

“师父!师父!”

呼声从背后传来。王子异回头一看,背后不太大一块石头下面真压了个猢狲。

啊不,胡僧。

王子异不想当佛但真的就很佛,二话不说先给他尝试把石头搬开,也不怕猢狲跑路。但那石头搬不开,猢狲也不急,抓抓沾了一堆草叶泥土的真的很脏的胡式脏辫开口:“这石头搬开要咒语的,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卟蒻,来段胡乐拉普听听。”

这一声卟蒻就很让王子异惊喜怀念,毕竟十部乐乃是集胡乐之大成的舞乐流派,从前他也喜欢张口闭口酷的卟蒻,无奈圣人废了十部乐,他也只能闭嘴不提。现在有人主动想听他的胡乐拉普,那还不简单?王子异轻咳一声按着猢狲身上的石头:

“避鸥讴吉哀矣,诸君的目光就是我的兴奋剂,拉普自有拉普的吸引力,我是你们的立部伎王子异。”

石头轰然碎裂,猢狲鼓着掌跳起,但还是有不解之处:“所以第一句避鸥讴吉哀矣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自创的起调,”王子异老老实实回答,“就是说,当听到水鸥飞过引吭讴叫,你要回避,你不知道那是凶兆还是吉利。”

“耐撕卟蒻,很有森斯。”猢狲比了个瑞思拜的拇指,“哟,昂,这里是个胡僧你可以叫我王琳凯,你不知道我的生活应该多精彩,但是命中注定我是唐僧徒弟第二十八代,于是从天而降一块石头它就压下来。”

“太惨了猢狲。”王子异心疼地替他拍拍脏辫上的土。

“不是猢狲是王琳凯。”王琳凯翻个白眼。

 

不管怎么说第二十八代唐僧终于拥有了第二十八代猢狲,大家还都姓王,王子异十分感恩这段缘分。王琳凯其实有点不满意,那别的先不说,你这唐僧怎么连个马都没有的?

“是吧,太寒酸了,我尽量想想办法。”王子异诚恳地点点头,让被穷酸得有点想跑路的王琳凯一时间不太好意思就这么不告而别。勉为其难地跟着王子异来到下一处城镇,看着半吊子唐僧不懂行情就往最大最豪华的客栈走,王琳凯好心拉住他提点:“你可能不怎么出门,我在你们中原可是玩了很久的,这种大客栈从来都不让人化缘。”

“那就不化缘。”王子异温和回应,在店小二趾高气扬过来赶人开口的前一瞬随手摸出一片银叶子,“住店,上房两间,招牌酒菜每样都上一份,再帮我买匹好马。”

那一片银叶子也绰绰有余,剩下的足以让店小二回家乡自己盘个铺子。店小二一叠声地回答着接过银叶子跑了,王琳凯目瞪口呆一会儿愤怒又心疼:“你太败家了!”

“会吗?我觉得还好。”王子异拨开褡裢随便数一数,层层叠叠的金叶子晃得王琳凯眼晕,一把按住王子异的手:“财不露白你小心点!你们皇帝好慷慨,给这么多路费……”

“不是。”说到这个王子异就觉得很委屈,“连回家的时间都不给我,我就只能带这些零花钱上路了。”

 

王琳凯毕竟是个猢狲啊不胡僧,不晓得中原文化,不熟悉王子异来路,不清楚看到一个太原的王家人多少该想想跟五姓七望之首太原王氏有没有关系。那不重要,王琳凯很清楚关键的一点:史上最有钱的唐僧出现了。

那他怎么不得成为个最能打的猢狲才行吗!

想想王子异数钱的时候大堂里几双骤然亮起的不怀好意的眼睛,王琳凯卷起袖子。

 

回到房间吃喝洗漱休息,王琳凯特意把床铺搬到挨着王子异房间的那面墙边,想着一听到动静我就冲出来鬼救唐僧。

想着闭上眼睛。

然后一夜无梦。

 

醒来王琳凯特别心虚,生怕自己睡得太死没听到动静害得史上最有钱唐僧被劫财劫色,一边穿衣服一边往隔壁跑,撞开门时踩着裤腿上衣才穿了一只袖子。刚洗了头发正面对铜镜尝试给自己编玉米辫的王子异闻声回头,不温不火地走过来替王琳凯把衣服拉好:“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啥。”王琳凯有点发呆,“你你你,你不编玉米辫也挺好。”

“会吗?”王子异皱着眉摸摸湿漉漉的头发,“不够酷。”

“酷的,真的酷的卟蒻!”王琳凯大力拍拍王子异后背。酷的卟蒻都说出来了,王子异有点愿意相信王琳凯的审美:“那吃了早饭就出发。”

吃早饭的时候王琳凯有点食不知味,一个是没想到这唐僧不编头发这么好看,一个是没想到这唐僧运气这么好都没有贼找麻烦。

他这个猢狲有点施展不了拳脚。

不过,会有机会的吧?毕竟唐僧取经都要有个九九八十一难。

 

很快王琳凯就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一路向西,不去天竺去落山矶,据说是因为落山矶更遥远,乃是太阳落山的归宿之地。沿途阻碍重重,确实有九九八十一难:比如说骑着马悠悠走在林间突然扑出来两头熊,马受到惊吓长嘶而起把王子异掀翻在地,王琳凯捏着拳头冲上去要把王子异抢出来,就见王子异镇定地爬起来一拳挥出——把两头熊重重砸倒在地。

再比如路过山涧传闻有怨鬼出没,王琳凯硬着头皮哈哈说我就是小鬼我保你安全过路,王子异点点头一头扎进黑漆漆的山涧,一路上王琳凯头晕脑胀只听得到自己的尖叫声和拳打脚踢的人肉碰撞声。出了山涧王琳凯奄奄一息地挂到马上,抬头看到王子异微微带笑拍拍拳头上不存在的灰,一脸神清气爽。

 

这剧情不对啊!

正常剧情难道不应该是那种《观音院唐僧有难,黑风山猢狲除魔》吗?

现在完全是《鬼愁涧子异镇群鬼,熊本林唐僧揍双熊》。

他的姓名呢???他王琳凯的姓名呢???

他不配做王子异的猢狲。

王琳凯陷入深深的绝望。

 

这样郁郁寡欢地走了很多年,落山矶渐渐在望,从长安却传来消息:安史之乱爆发,长安沦于贼子之手。

路途遥远,消息传来早不知又过去了多久,王子异听到消息随便找了棵树边沉默而立,从白天站到黑夜又站到白天。王琳凯趴在马上发困,困着困着干脆不客气地爬到马背上,抱着马脖子歪头看王子异。

他不懂王子异到底在难过啥,安史之乱什么的他也不是很明白。想了又想勉勉强强找到可能的猜测方向,打着哈欠问:“你是不是觉得没人等你回去了再这么取经也没意思?”

王子异苦笑着摇摇头看看他,又点点头。

王琳凯才不管中原人那些含蓄的意思,点了头那就是认可了,于是接着往下说:“你看看我,我这边也本来就没人等我回去,我还不是跟着你取经取到现在。”

王子异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那你为什么跟我取经取到现在?”

呃。

王琳凯突然卡了壳。接着就气恼上涌:怎么回事,你终于嫌我不那么能打了是不是!

“我是不如你能打,谁跟你似的武僧一个!”王琳凯扯着嗓子发脾气,“你有钱,你能打,你一个人就能取经,我知道你根本不需要我!”

“谁说的。”

王子异一步跨过来伸长手臂抱住他,“我当然是需要你的。”

 

王琳凯有点吓一跳。

但是不通世故的猢狲这一刻懵懂觉得,抱着他的这个有钱武僧现在很难过。

“……那,那我,”王琳凯讷讷地回答,“那我也需要你吧。”

 

那么第二十八代的猢狲和唐僧继续向西。

也不一定就为着取经。

相伴而行,终点也不一定就停在落山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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