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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侃】戒断反应

 
BGM:Think About You - Jun.K
 

 

 

分手之后他的状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仅不再焦虑,而且情绪稳定、注意力集中、拍摄更有效率。即使是当初最不赞成他说分手的朋友看到他的状态也犹豫地评价说分手对你或许反而是好事,他也赞同这一点——他终于将自己精神中更为软弱、更为可鄙、更容易遭到破坏的部分,连同那个人一起,统统摆脱了。

当然,彻底摆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万事万物总会留下深深浅浅的烙印,那么他选择保留可乐这个烙印。说来也很不忿:明明是认识那个人之前就喜欢的饮料,只是因为在一起时被哄着戒掉,再看到可乐就觉得每一滴焦糖色液体都带着那个人的气息。但相比保留其他烙印,可乐总是安全的——而且他自信可以很快磨掉可乐上的气息,如同磨掉那个人所有的烙印一样。

 

拍摄结束回到酒店,他躺在地毯上,手边散落着几个可乐瓶子。可乐当然不会让人产生醉意,但他躺在地毯上一动都不想动,咖啡因让一阵阵电流自脚底一路攀至头皮,全身被提纯到极致的愉悦感笼罩,非常纯净的亢奋,或者快乐,难以辨别。他什么东西都没吃,肠胃却没有任何警报,可能曾经入睡可能不曾入睡,他也无法判别过分光怪陆离的斑斓梦境中脑细胞是否曾得到休息。

几天前他说了第三次分手,并且相信这会是最后一次。

虽然之前两次他也这样相信。

一段障碍重重的恋情最好在爱被障碍损耗殆尽之前中止,第一次他在看不到未来的某个夜晚提议大家体面收场,下班上车后迎接他的还是那双角鹿一样的眼睛,纯澈而富有侵略性。他刻意忽视明显是为他留出的座位,独自坐上单排座位中的一个,望着窗外不再回头,发车前听到过道另一边的窸窣动静——毕雯珺换到了与他相隔一条过道的邻座。

角鹿一样的男人,从不对他的决定进行否认,非常不同意也不会说一句不好,只是用存在感绵密地包裹着他诱惑他就范。比如戒除可乐——那真是一段不可思议的回忆,每当他想拿起可乐毕雯珺就会幽幽出现,将果汁瓶口或者柠檬茶瓶口凑到他唇边:“你尝尝这个。”而他甚至真的喜欢上了果汁的味道,大概还是因为他对可乐的爱不够坚决。

会妥协的根本都是因为不够坚决,而换班换曲目更让他疲惫不堪。身体脆弱了心灵也跟着脆弱,他确实无法抵抗这种境况下对他紧追不舍的手与目光,在长长的手臂又一次搂过来时没有躲闪,比起劝说对方更像是劝服自己地轻声叹息:“那就到四月,你知道的吧,四月什么都结束了。”

毕雯珺依然没有说话。

 

四月时顺理成章地说了第二次分手,开口前的每一眼都是诀别。刚刚哭过的角鹿先生终于找到他得以完成一个紧密的拥抱,他在密不透风的怀抱中带着泪水笑说时间到了,结果只是被抱得更紧而已。

没关系,谁和谁都不可能在这个舞台上拥抱到天荒地老,该放手的一定会放手,不是两个人的挣扎或一个人的反对就能逆转的变化。

他是从这时开始再次沉迷可乐,仿佛捡起当初因毕雯珺而戒除的东西就能找到如今戒除毕雯珺的代偿物。碳酸源源不断地流进血管,逐步吞噬他骨骼里的钙质,他好像能用肉眼观察到自己全身骨头变得松散透风的过程——那当然又是幻象,他绝没有人体自我内窥的本事,只是北京的空气到处都是毕雯珺的味道,穿过他空虚的骨架又打个转冲出他的喉咙。

连叹息都是毕雯珺的味道,他真的恨透了天蝎座的侵略性:一个人不应该有能力让自己无处不在,实在是不给他人留生存余地。

好在很快他们就离开北京去了普吉。

 

他晒黑了几个色号,吃胖了几斤,自认为帅气酷炫有型,短暂地相信自己不该继续沉迷幼稚的碳酸焦糖饮料,只是一点点的相信在酒店重逢时土崩瓦解。世界那么大,他可以离开北京跑到普吉,世界那么小,他跑到普吉一样能见到毕雯珺。普吉岛的空气从这个瞬间开始也沾满了毕雯珺的味道,让他呼吸停滞,疑心天蝎座的男人本质是什么传染性病毒。

他在酒店前台要了罐可乐,刚从冰柜中取出的罐装可乐沾手就是满掌水滴,白色的冷气袅袅升腾。他飞快打开拉环,赶在脚步声越来越近即将到达背后之前快速喝了几口,而后失去重心腾空而起——他被毕雯珺扛到肩上,可乐打翻在长袖衬衫后背泼了一大块棕色污渍,而扛着他的人好像只是淋了一滴雨一样平淡:“我那边有热水,温度正好。”

挣扎中他的唇舌碰到了衬衫污渍,淡薄的咖啡因是当下唯一能与毕雯珺抗衡的味道。他掐着毕雯珺的后背,徒劳无功地试图从平坦的衬衫上咬下一块,或者更彻底一点把这个烦恼根源彻底撕碎吃下去——本来狐狸就是肉食动物,这么想难道有错么?

没有错,但也做不到。他只能反反复复强调:已经结束了,时间到了,我们分手了。

毕雯珺不置可否,只是把热水壶瓶口凑到他唇边,仿佛真的只是给他喝口水而已。

 

病毒根源很快结束行程离开,他呼吸不畅、对空气迫切渴望的病症不药而愈。

吹过海风,穿着救生衣跳到海水里,海水表层晒得很热,往下依然是冰冷的。他仰面漂浮在海水上感受冷热交替,想象没有穿救生衣的话自己就是水上的奥菲利亚,奥菲利亚当时怀抱什么来着?鲜花,还是爱人的头颅?

记不清也不会再看一遍哈姆雷特,他的时间全部属于通告镜头,镜头才是他的最终选择。

他想起他们的第一个吻发生在廊坊大厂。那时每个人都拼命练习到深夜,困倦至极却不得不保持清醒时他的大脑其实已经没有在运转,只有嘴巴为了证明自己清醒叽里呱啦没完没了地说话,说的什么东西他自己都记不得。所以是他自己失去神智后主动骚扰还是被动接受也不记得,只知道意识回笼时他们已经接吻很长时间。而他的第一反应是寻找房间里的镜头,第二反应才是思考自己暗中肖想过的对象为什么会抱着他,接着他被按着脖子再次开始另一轮接吻。

那时他已经确信他一定会说分手,他的本我和超我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永远都是镜头而已。寻常人类可以肖想的两全其美他不能,即使他会一直记得他放弃过什么。

但他状态很好,所有拍摄都是一条过,戒断反应似乎并没有那么痛苦,大概是可乐的功劳。

 

他已经可乐上瘾了。

不止他自己这么觉得,队友也这样说。但稍作权衡,可乐相比人实在是温和无害,那么可乐上瘾总比对人上瘾好得多。

替代疗法,之后再戒可乐就是了。

 

所以戒断反应突然来袭时措手不及。

他额头冒汗,手脚发冷,心率飙升,大动脉的血管埋在脖颈皮肤之下突突跳个不停,沸腾的血液涌到头顶冒出的却是寒气。206根骨头、78处关节、639块肌肉,齐声叫嚣着别碰我。

别碰我。

不对,不对,怎么会这样的。之前他去搂抱别人时一切正常,并不是无法忍受身体碰触。突如其来的难以忍受又不得不忍受,拍摄结束松开攥了太久的拳头时整个腕部都在痉挛。

相似的事情在运动会上又一次发生,满场皮过撩过后受害者忍无可忍反制,肩膀被搂住的瞬间冷汗自后颈流出滚滚而下淌了一脊背。认错服软后逃出生天,矿泉水没用,果汁没用,退场去自动贩卖机买一罐可乐还是没用。

替代疗法失效了。

镜头前依然光鲜饱满漂亮,离开镜头马上陷入疲惫。他比从前更容易疲惫犯困,队友默认他下工就会睡觉不去打扰他,但凡有人敢推门就会看到他没有睡而是蜷在床上打游戏,漆黑的房间里手机屏幕光打在他脸上,不像狐狸,更像缺水断食的惨白的狼。

 

so cool杂志拍摄结束后第二天他要奔赴上海,连轴转得其他人更不敢打扰他。门被推开时他甚至没意识到有人进来,大脑慢半拍地转了一下才亡羊补牢地把手机扣下假装睡觉,听到隐隐闷笑时身体彻底僵住,呼吸再次不畅。

是吧,乐华今天在北京有直播。

应该在首尔荼毒空气的病毒根源回到北京收复失地,他连可供生存的夹缝都找不到了,只能沉默着放缓呼吸。

 

毕雯珺深知如何敲碎非暴力不合作的壁障,轻描淡写地伸手探一下李希侃的额头:“他们说你可能不舒服。我看温度还好。”说着作势收手,指尖被惶急忙乱地握住,李希侃声音虚弱:“再摸一会儿……再摸摸我。”

他配合地把手掌贴上李希侃的面颊,听到一声轻浅的喟叹,带着微弱的满足。

“能不能……能不能再抱抱我。”

他将两手撑在李希侃颈侧,却并不如人所愿继续碰触:“这是分手后该提的要求吗?”

 

黑暗中李希侃无声落下眼泪,眼泪越掉越多,鼻腔开始阻塞,但他不愿意抽气出声。他想起在廊坊时一次次去便利店,有时走在前有时在后,在后面时他会不自觉迈着大步踩毕雯珺的影子。毕雯珺比他高出一截,影子拉长不止一截,他曾得意于可以随便踩毕雯珺的影子都不会踩空,现在回想那或许是预兆——他根本走不出毕雯珺的影子。

而当影子不存在的时候,比如现在这样光也不存在的时候,毕雯珺就是整个房间的黑暗。

 

眼泪快要流干时黑暗对他说:“我没有同意过分手。任何一次。”

大脑转速突然加快,他胡乱擦了两把脸伸手去抱毕雯珺的脖子,只捞到一片空气。毕雯珺冷静地躲开他:“做错了吗?”

他缩回手小声呜咽:“错了。”

“还说分手吗?”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毕雯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命令的语气,声音却还是很温柔:“现在说出来,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有些凶狠地扑上去搂住毕雯珺的脖子:“抱紧我……亲亲我……不是,我想,我想你做所有能做的事。”

“所有?”

“所有!”

 

 

驯养狐狸非常困难。不同于猫猫狗狗,狐狸自我意识更强烈,会想跑,会试图戒掉对人类的依赖。

那就试试看吧。

毕雯珺从不缺乏自信和耐心。养过的狐狸遭受戒断反应的折磨,心疼,但也是必须的。

不痛过便讲不通道理。

 

油莎草的种子只能长出油莎草,百里香的种子只能长出百里香,他的狐狸只能是他的狐狸。

一夜如此,夜夜如此。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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