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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复苏与六月序曲】0621 海的儿子

  @芝士cheese 绝美配图见
海的儿子绝美配图
这个愚蠢儿童文学配不上芝士老师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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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童话宇宙中成为一名王子是高风险的事,你不知道千万条制约王子的世界规则中自己会撞上哪一条。有些王子天生脸盲已经非常悲惨了,还必须大张旗鼓地捧着水晶鞋看脚识人将脸盲昭告天下;有些王子必须不辞辛劳地在国境线上打猎以寻找正要下葬的美女尸体,忍着不适一次次尝试亲吻尸体直到其中一个吐出毒苹果;相比之下生在靠出口床上用品积累财富的小国家里当王子大概是最轻松的,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想干什么干什么,然后某一天迎娶自己亲妈用二十层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以及一颗豌豆鉴定出的公主,一生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当然,总会有一些努力尝试挣脱世界规则的叛逆王子,比如有的王子会穿上裙子代替公主被恶龙掳走。而叛逆如毕雯珺,出生在沿海国家,刚开始读书的年龄被简单科普了世界规则,二话不说先去学了游泳。

所以暴风雨来袭时毕雯珺很镇定,豪华游轮在暴风雨中纸糊的一般四分五裂他还是很镇定,落入海里甚至有余裕判断一下方向,而后步调稳定地慢慢向岸边游去。

——真救命恩人也好冒充救命恩人也罢,美人鱼和公主什么的都各自玩去吧,谁都别想来碰瓷他!

游着游着果真看到了美人鱼群,毕雯珺警惕地憋一口气潜入水中,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美人鱼们似乎并不在意他这个王子的踪迹,正围攻一条瘦小的美人鱼,七手八尾地把小美人鱼按在浪花里对着嘴巴灌下一瓶黑糊糊的液体。小美人鱼激烈挣扎扑腾的漂亮鱼尾渐渐褪去色彩也失去力量,美人鱼们无情散开,整条鱼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成两条细腿的小美人鱼似乎失去了意识,缓缓沉入海水深处。

这一点都不童话。

童话不童话他都不能见死不救。

毕雯珺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再次潜入海水游向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觉得自己很倒霉。

即将成年的美人鱼那么多,为什么非要让他去碰瓷王子?gay里gay气,他是海的儿子,又不是海的女儿!

作为童话世界众多美人鱼中很寻常的一条,他的鱼生目标不过是每天窝在贝壳床里睡得天昏地暗,醒了来一杯珊瑚榨成的宅鱼快乐水,并没有想为了一个陌生王子找一个陌生公主争风吃醋。只恨他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其他美人鱼一听巫婆的药真的有失声功效,毫不犹豫推举他去碰瓷这一代的王子,甚至在他拒绝后把他骗上海面聚合众鱼之力给他强行灌药。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只不过是话稍微多那么一点点而已!

时代在发展,巫婆熬魔药的手艺却没有什么进步,味道与文献中记载的一样苦辣呛口。魔药起效之后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恍惚着感觉自己做了个长长的梦:无边无际的湿润中有什么生物飞向他,张开手臂拥抱他,将他带离泥沼一般隐约透着危险的湛蓝。

没有尾巴的生物也能在海里存活吗?其实他在天上吧。

那抱住他的美貌生物大概就是天使了。

他放心地把脑袋搁到天使肩头,湛蓝的梦色泽渐深,身心一同沉入安全温暖的黑暗。

醒来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上天堂,再一抬眼看到梦中的美貌生物,小美人鱼明白了那也并不是天使而是人类。

好啦,救了他的人类那总比虚无缥缈的天使强多了啊。

再不了解人类,他也知道人不可以长久睡在沙滩上,好心好意想要叫醒人类,张嘴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不能说话的。不能动口那只好动手,又气又郁闷地动手的结果就是他直接上手捶人,力气没控制好捶得狠了,人类皱着眉嘶了一声。

唉不该迁怒人家的,小美人鱼有点心虚,一看人类缓缓睁眼本能地支起身体想要拔腿跑路,人类还没清醒先急急忙忙喊住他:“别动。”

救命恩人的话……要听啊。

小美人鱼僵硬地坐在沙滩上,心想要打要骂赶紧完事也算扯平了,只听人类咳一声清清干渴的喉咙,一只手突然揉上他的头发:“鱼尾刚变成腿,走路会很疼吧。”

……诶?

没,其实我们有反虐鱼协会花了很长时间争取平权,就比如巫婆必须改良魔药,所以味道虽然很糟糕但变成腿是不会疼的……

小美人鱼还没适应自己现在不能说话的状态,本能地开口解释,声带仿佛被什么黏腻的胶体严密包裹着无法颤动,只能发出近似气声的细细的啊。啊了两声反应过来沮丧地低下头:即使知道药效是临时的,只要获得了王子的爱情或者和王子彻底断绝关系就能恢复声音,那也改善不了喜欢说话的小美人鱼突然不能说话的坏心情。

 

毕雯珺听了那两声软软细细的啊,再看小美人鱼呆呆地低下头,有点心软也有点心疼。

带着小美人鱼往岸上游时他认真想过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很有事没错,但那不是单针对他,整套规则波及到的无辜人士也不止他一个,并不会只有他一人想挣脱规则束缚。就比如眼前的小美人鱼,一望可知的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就因为规则约束遭到同类围攻,被迫失去声音还要忍受疼痛来完成整个童话故事。相比自己的一点叛逆不满,显然是小美人鱼的牺牲更多遭遇更惨,他自己想反抗规则没错,却也不能没心没肺地连累其他人保持这么悲惨的状态迟迟无法脱身。

已经这样了,先试试合作吧。

“美人鱼必须杀掉王子才能恢复正常吗?”当然合作之前得确认好原则问题。

小美人鱼愣一下,用力摇头。

毕雯珺稍稍安心:“就是说好聚好散的话也能恢复对吧?”

小美人鱼迟疑着点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如果节点是婚礼大不了之后办一场假婚礼送走小美人鱼,把无辜人士安置妥当了他才好放心大胆地叛逆。打定了主意,毕雯珺脱下外套盖在近乎赤裸的小美人鱼身上,手直接探到腿弯下把小美人鱼打横抱起。

 

身体悬空的瞬间小美人鱼惊吓地叫了一声,还是细细软软的“啊”,只是受情绪感染比先前的声音更尖锐一点。毕雯珺听出他的惊恐,有点担心地观察他的表情:“腿很疼吗?只是碰到都会疼?”

不是,不是腿疼,那个……

小美人鱼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动了动把手缩在胸前紧张地摇摇头。鱼嘛,生活在水里,大概是怕高了?毕雯珺认为自己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抚意味地提醒他:“你把眼睛捂上。”

小美人鱼默默哀叹着把眼睛捂上。

被一个男人公主抱,这是他一生都洗不去的污点了!

 

回到王宫把小美人鱼安置下来,毕雯珺耐心地讲了半天道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先把剧情线好好走完,你先在王宫里好吃好喝地住着,回头我找个什么人办个婚礼故事到了尾声你就能回去了。小美人鱼率先被好吃好喝四个字吸引了注意力连连点头,点得头都有点晕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人类不是普通人类,而是他要碰瓷的倒霉王子。

那这算是碰瓷成功了?

他以崭新目光观察眼前的王子,不得不承认王子是真的很帅还很高,不愧是童话男主角,碰瓷这样的王子好像也不亏。

 

毕雯珺满以为养条美人鱼不会有什么大困难,哪知道第一天就发生意外:中午侍从去给美人鱼送餐,推门只见王子的寝殿一地冷水,没有人也没有鱼。毕雯珺不得不中断与父母兄弟共进午餐的温馨日常,踩着水转了一圈,终于找到惬意地泡在浴缸里睡觉的小美人鱼,浴缸边上的水龙头还在源源不断地向满满的浴缸注入冷水。

小美人鱼还穿着他的绣花白衬衫。

穿衣服泡水到底算什么事呢?毕雯珺很无语,把水龙头关了又把小美人鱼捞出来扒衬衫,小美人鱼一下子惊醒了,抓着衬衫领口冲毕雯珺愤怒地啊啊尖叫。

大概猜出意思的毕雯珺乐了,故意逗他:“这是我的衬衫。”

“啊啊啊啊!”

“鱼为什么要穿衣服?”

“啊啊啊啊啊!”

“总之你先出来吃饭。”

“啊啊啊!”

“不吃饭就把衣服还我。”

小美人鱼不叫了,气愤又委屈,嘟着嘴尝试爬出浴缸。毕雯珺怕他腿疼直接伸手到水里把他抱出浴缸,不忘叮嘱他:“以后想泡水还是想去哪儿喊人带你去就好,腿疼就不要自己……你还是怕高啊?”

湿淋淋的小美人鱼正捂着眼睛——不对,捂着小小的巴掌脸团在他胸前。

这么怕高,还挺娇气。

都这样了毕雯珺索性留下来陪小美人鱼一起吃饭。沿海国家吃东西自然有很多水产,毕雯珺很贴心地为小美人鱼考虑,特意没让那些或许会被他视为同类的食物登上他的餐盘,而是准备了相对稀少一点的面包和汤。小美人鱼没滋没味地喝了两口汤,这时侍从把王子的午餐端上来,小美人鱼抬眼时毕雯珺就觉得要糟,果然小美人鱼愤怒地啊啊啊着把他的烤鱼推到一边。

毕雯珺承认是自己疏忽了:“好好好不吃鱼,都让他们拿走……嗯?”

刚才还在为烤鱼平权的小美人鱼就这么轻松自然地抓起烤螃蟹撕下一只蟹足塞进嘴里吸,看到毕雯珺震惊的表情不解地发出疑问的声音。毕雯珺镇定一下心情摆手:“没事。”

鱼……大概只认鱼是同类,并不把别的海鲜当鱼看。

三六九等的社会嘛,人类如此,鱼类也如此。

 

由第一天小美人鱼的表现即可看出他毫无寄人篱下的自觉,甚至可能以为自己是过来当国王的。王宫里的生活很舒服,床的触感不比万年海贝差,虽然没有珊瑚榨成的宅鱼快乐水,却让他发现一种更刺激的肥宅快乐水,除了总是被打扰睡觉、没办法说明自己的腿真的不疼而每天被可耻地抱来抱去很丢人、王子还总让人盯着他不许他无限制喝肥宅快乐水,生活总体来说还是很快乐的。

当然,欲望是催人进步的动力,而鱼也会想改善生活。趁着这几天王子去给他定做大水晶水箱不能天天盯着他,小美人鱼决定挑佣人当软柿子捏一捏,争取更多权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美人鱼尖叫一通钻回被子里把自己裹紧。佣人无计可施,也没有拎起被子把小美人鱼抖出来的魄力,悄悄退出去,让小美人鱼幸福地睡到自然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佣人被吓得倒退两步,不敢强行拿走杯子,小美人鱼计谋得逞,笑眯了眼睛一脸满足地畅饮肥宅快乐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美人鱼尖叫得气喘吁吁,和手足无措的宫廷侍卫大眼瞪小眼,心中恼火不已:这个胖胖的宫廷侍卫为什么还不走?他今天一定要争取到直立行走的权利!缓了口气正要再开始一轮尖叫,看到突然出现的王子倏然噤了声。毕雯珺皱了下眉,坐到浴缸边摸摸小美人鱼的头:“怎么了?”

“……啊。”小美人鱼细弱地叫一声,眼神躲闪。其实他是心虚,但看在毕雯珺眼里就理解成了害怕——离开海洋的小美人鱼独自生活在人类世界,难以适应自己的变化也难以相信身边的人类,只有第一眼见到的王子也就是自己能获得他的信赖——这套理解让毕雯珺感到心疼,又有一种不知名的满足。于是瞥一眼侍卫示意对方离开,重新看向小美人鱼,毕雯珺安抚地笑了笑把他从水里抱出来:“别怕,以后不让别人抱你,只有我来抱你。”

小美人鱼听不下去了,无声轻叹着啪地一声捂上脸。

唉他就只是……怕高。

 

毕雯珺来是为了带他去花园看定做好的水晶水箱。

水箱空间很大,当然不可能与海洋相比,但也足够几个人在里面腾挪打滚翻身。这么大的水箱现在只属于他,小美人鱼很兴奋,不等毕雯珺把他放进去就伸手抓住水箱边翻进去。

花园的阳光斑驳地在水面上波动,明明灭灭。小美人鱼在水箱深处灵动地游了一圈突然上浮探出水面,甩出的水花也是金色的,划着弧线与阳光碰撞着溅到毕雯珺脸上。恶作剧成功的小美人鱼无声笑弯眼睛,抹抹脸再次钻入水箱深处,细细白白的分明是腿不是尾巴,游水的姿态却的的确确是条鱼。

原来人鱼游泳和人游泳有这么大的区别吗。

隔着水晶看水箱内部一清二楚,毕雯珺说不上来区别在哪里,总之小美人鱼的泳姿很独特,腰臀摆动的韵律都与人类不一样,腾挪转身时曲线美丽的细腻腰身更不一样。

花园里有风刮过。

是寻常的风,但也不那么寻常。脸上方才溅到水的皮肤被吹得发干发紧,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开始发热,供血源头的心脏一阵一阵的惊悸跳动。

毕雯珺感受到了比海上翻船时更大的危险。

 

小美人鱼在水箱里看到毕雯珺急急忙忙离开,虽然看上去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但并没有在意:那是王子呀,谁能让他落荒而逃呢?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他毕竟是人的状态,内心再亲近水,身体也不能在水里泡太长时间。在无人警示的情况下终于玩够了水,手指脚趾都已经泡得发皱发白,他探出水面趴在水箱边缘耐心等待王子,太阳都快落下去了,王子还没回来。

好像是个直立行走的好时机!

但担心占了上风:王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这么晚还不回来?

他眼巴巴地望着王子离开的方向等待,终于看到毕雯珺出现,放下心来习惯地远远伸出手要抱抱。毕雯珺顿了顿脚步还是走过来抱起他,随即把他放到拖来的木板车上:“这样你就不用怕高了。”

这这这……

小美人鱼吸吸鼻子,闻着好像是曾用来运输水果的木板车上的水果香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真的没有恐高。

骗子!说好的“只有我来抱你”!

 

很快,宫廷的流言传到了小美人鱼耳中,他好像明白了王子为什么变成了骗子。

“王子要结婚了,宫中必须准备最盛大的婚礼才行!”

呵。

没什么,挺好的。

原本的故事线被童话宇宙从前许多代的美人鱼抗议过,强制剧情就罢了还非要美人鱼做杀人凶手或者自杀,很血腥很少儿不宜,不符合社会主义童话的价值观。关键人物巫婆一退再退,最终把美人鱼的结局稍作缓和:要么得到王子的心,皆大欢喜;要么好聚好散直接在婚礼上跳入海洋,也能顺利恢复人鱼之体。

但还有一些人鱼,动了心爱而不得,真的心怀杀意,巫婆得费心阻止:

如果美人鱼杀了王子,自己也会在清晨第一道阳光出现之时化作泡沫。

人鱼的生命是漫长而无聊的。小美人鱼的祖奶奶搂着幼年的小美人鱼共享宅鱼快乐水时曾经抱怨:“反正活着这么无聊,早知道当初一刀捅死那个家伙好了。”

当时小美人鱼听不明白,现在好像稍稍有点明白了。

他不想明白。

 

得到小美人鱼失踪的消息时毕雯珺脱手砸了个花瓶,古老的童话故事剧情在脑子里转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脑子发空,什么繁杂的事情一件都想不起来。反复考虑的只是小美人鱼去了哪里,被人带走还是自己离开,有没有人抱着他行动,自己走的话腿会不会很疼。

会不会,回到了海里,变成不起眼的泡沫。

他瞬间惊醒了,飞奔出王宫,飞奔向海边。海水翻涌上来拍在巨大的黑色礁石上,细碎脆弱的泡沫令他心中发寒。他跑上礁石望着大海,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不知过了多久茫然回头,看到身后不远处那贴着石壁缩成一小团的小美人鱼。

世界安静了一瞬,瞬间之后毕雯珺心头突然火气翻腾。

是,你不能说话,但你既然能从王宫里跑这么远跑到海边,为什么不能跑向我呢?

你不过来,我过去。

 

小美人鱼看着慢慢走近的毕雯珺,本来应该是理直气壮委屈愤怒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虚,还有点害怕。

王子即使变成骗子也一直都是温柔的人,他相信王子不会打他,应该也不会骂他。那他到底害怕什么呢?他在心中反复询问自己,得不到答案,而毕雯珺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他突然怕得不得了,抬手抱住脑袋捂紧耳朵 。他不太清楚自己害怕听到什么,总之就是很害怕,哪怕毕雯珺就这么打他一顿也好,反正不管说什么他都不要听。

他低着头,只能看到毕雯珺的脚和一截脚腕。于是盯着那截脚腕盯了不知多久,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跟他说话、说了什么。某一秒他的身体悬空而起,熟悉的怀抱将他包裹,他眨眨眼睛,觉得眼睛莫名发酸,忽然滚下两行泪。

他再次捂上脸,现在他能听到毕雯珺说话了。毕雯珺抱着他往回走:“这么疼吗?”

“知道疼以后就不要乱跑。”

 

唉真的不是腿疼。

但真的很疼。

 

王子真的是笨蛋。

 

婚礼的筹备继续往下进行。小美人鱼很温顺,不再试图落跑也不再闹着要直立行走,让吃饭就吃,不让喝肥宅快乐水就不喝,安安静静地在水晶水箱里泡着水看宫廷众人来回奔忙,泡够了时间就游出水面向旁边看书的毕雯珺伸手要抱抱。

毕雯珺也没有再拿木板车来敷衍他。

大概是婚礼之前最后的温柔吧。

他扭头看向水箱,水晶箱壁隐约能映出他没有表情的脸。

 

婚礼当晚毕雯珺正在房间里被人簇拥着调整礼服,镜子里突然映出光着脚站在门口的小美人鱼。毕雯珺皱了皱眉示意其他人离开,快步走过去抱起小美人鱼:“你怎么过来的,你……”

戳在胸前的明晃晃的刀子让他把剩余的话都吞了下去。

刀子已经戳破了衣服,毕雯珺能清晰感觉到冰凉的尖端贴着心口皮肤颤抖,握着刀子的小美人鱼倚在他肩头却望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好像在发呆。

逃出王宫那天他本想离开,晃过婚礼就回到大海,到底舍不得。最后他通过海蚌送了一颗宝石给巫婆,包着银质尖刀的海蚌很快被潮水推上海岸,他把尖刀藏到袖子里,刀刃冷冷地贴着手臂内侧,好像下一秒他就会被刺伤。

被毕雯珺抱回王宫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反正他不怕死。

他一点都不怕和王子同归于尽。

 

“我一点都不怕变成泡沫。”

小美人鱼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为了坚定意志又轻声重复一遍:“我一点都不怕变成泡沫。”

抱着他的力量突然加重,吓得他尖叫一声丢开刀子。毕雯珺的下巴蹭着他的头顶,声音纯粹又喜悦:“你能说话了。”

 

???

……他什么时候能说话了?

 

要么获得王子的心,要么好聚好散。

 

他们好像……并没有好聚好散。

 

 

FIN……?

 

 

突然能说话了小美人鱼有点措手不及,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名字,先本能地对王子解释:我的腿真的真的真的不疼!巫婆的魔药改良过了!我不是在硬撑!之前不跟你说是因为说不出话没办法说,总之由于很多年前的人鱼平权运动我们……

毕雯珺意识到他得重新适应这个小美人鱼的性格了。

真的很吵。

他低头含住那两片大概是憋了太久此时喋喋不休的嘴唇,试探着勾吮舌尖,和想象中一样柔嫩软滑。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疼。”

他在小美人鱼紊乱的呼吸中加重了力气:“但是现在我想让你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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