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以上恋情未满；
恋情未满所以没有攻受；
但这篇作者倾向富贵皇权；
私货当然就很多；
我是个正经人，我真的不是只会写搞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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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林

 

 

 

朱正廷小时候的理想是当舞蹈家。

幼儿园时说起各自理想，男孩子大多是科学家工程师律师，朱正廷的理想就很显突兀。小孩子的恶意萌生得太轻易，稍稍忽视片刻就有可能如杂草疯长，娘娘腔之类的难听话也听了很多，不知是什么支持着幼小的男孩坚决不肯否认自己的理想，哪怕仅仅是口头上。

令人佩服的坚持。然而即使是那样坚持过的理想，终究还是被另一个理想取代了。

  

一定要成为偶像出道。

说到这个话题时朱正廷微笑着看着黄明昊，眼底带着泪水：用年少时的梦想换来的另一个梦想，这一次要赌上的是全部人生了。

 

但黄明昊其实并不感动，甚至称得上共情的感觉都没有。

啊，他有钱。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钱可以买到时间。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下一条路不喜欢再换一条，有钱可以支付所有错误的代价。

哪有至于赌上全部人生的东西存在呢？

只是朱正廷家境殷实，按说也远远不到只有一次选择机会的地步，思来想去归根结底，还是人和人大不相同。

 

和韩国练习生一同训练生活的日子压力很大，或许韩国练习生对于出道更渴切更虔诚，也并不是就比不上他们的努力，但夹在那样的气氛之中总觉得自己哪里格格不入。

所以回国之后，范丞丞是不多的能让黄明昊稍稍感到放松的存在。

出众的美貌、举手投足犹有余裕的气质以及可想而知的足够多的退路，几乎可以确认是同类。

于是炒cp的事情很顺利也不能说just business，而是确实有同类之间的香火情。相比寒冬腊月多穿一件保暖内衣都怕自己显胖的、太过热切的练习生们，和一觉得冷马上在衣服里贴一排暖宝宝的范丞丞相处当然更轻松，亲昵得即使不那么真，也假不到哪儿去。

 

 

舞台失误了自然是遗憾的，但第一反应是又要哭出一片汪洋的海了。

相比失误本身，同伴会因为舞台失误而哭泣带给黄明昊的压力可能更大。

要上学还要练习，他是没什么时间看外国文学，若有机会看看《人间失格》多半能跟太宰治找到一点共鸣。人本能会寻求群体的保护，异化于人群的感觉太不安全了，会让人千方百计将自己藏起来。

可他确实没有想哭的感觉。若是终究要哭出一片海，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藏起来。

好在朱正廷没哭。有队长保底，他不哭也不会显得多奇怪。

想想朱正廷其实哭的次数并不多，哪怕202的舞台和一群不会跳舞的vocal抽到一组不得不自废舞功降低编舞难度也还是笑着的，别人脆弱哭泣他也会笑着安慰，确认淘汰也笑着祝福留下的练习生同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他爱哭的印象。

大概是含着泪说要赌上全部人生的样子太有压迫力了吧。

 

不管怎么说不用拼命装哭或者掩饰自己没哭了就是好事，黄明昊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到同伴们围成一团，匆匆挤进人群保持合群。

对上范丞丞的泪眼的瞬间，那一口浊气不上不下地卡在气管里。

 

 

好像被背叛了。

说背叛其实很不对，毕竟从来是一厢情愿的脑补，没有过什么明确的口头或文字约定要成为同类。只是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对方和自己是一样的，或者说，和自己不一样的范丞丞他拒绝承认。

但这样的事情好像终究会发生。

 

黄明昊默默注视了范丞丞一会儿垂下眼睛，凑过去温和地拍拍范丞丞的手臂，询问其他哥哥们是否带了纸巾。

 

还是很亲切的。

 

但在羞耻感和委屈感包夹中努力控制情绪想把流出的眼泪收回的范丞丞突然觉得黄明昊变遥远了。

 

 

 

大概不是错觉。

 

哭了之后不由自主要去关注网上的粉黑评论，姐姐一个电话打来教训他不要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才勉强揭过一场眼泪的风波。重新有精力关注现实生活时范丞丞发觉，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黄明昊了。

也不是说见不到人的那种没见，脸还是常常能看到的。但像先前那样亲密熟络没什么前奏就挤进自己生活来的见面，似乎是消失了。

原本范丞丞和黄明昊其实是不太熟的。知道对方在韩国选秀圈了一批粉丝，知道公司有意让对方和自己营业营业bromance，知道长相身高生日，看过几个舞台，除此之外对黄明昊本人也谈不上什么了解。

所以黄明昊想来就来了，想走就走了，他对背后的原因也没有什么脉络可寻。

不至于难过，但有些不甘心。

 

202播出的时候范丞丞还在奋战高三根本没想过追看，后来尝试了解未来有可能成为队友的同伴也只是看了舞台cut，这时不甘心了，终于开补整个节目。

节目里的Justin软萌乖巧，范丞丞看着很新鲜；Mnet对外国人的歧视可说赤裸裸不加掩饰，范丞丞看得也很恼火。这样情绪时起时伏着看了几集停下，脑海中困惑的念头慢慢成型：黄明昊，原本就是这么会看眼色的人吗？

 

按理来说不该是的。

有钱有貌有天赋，而且非常年轻，最是嚣张锐气的时候，怎么这么周全会看眼色呢？

仔细回想一下相处的细节，仿佛真的从来没有失态过。

 

他沉默着继续往下看，看到了35名后要被淘汰前夕，男孩子平静地跟小组成员一起练习新曲，认认真真唱歌跳舞，冷不防被点了名问名次很危险有没有想过练习了却上不了舞台的情况。

男孩子僵了一瞬，微笑着没有说话。弹幕上的姨母心疼着崽的韩语水平，有什么想法也不能顺利说出来只能微笑；而范丞丞感觉，即使没有语言障碍黄明昊也不会说什么。

好像完全感受到黄明昊的心情了。

 

 

推门而入的黄明昊并没有想到范丞丞这个时间还没睡，下意识就想像从前亲密时一样乖巧地督促他注意睡眠美容，张口瞬间又马上闭住。

靠在床头的范丞丞手中平板传出的声音分明是202的片段。当初202下车后黄明昊马上就和朋友去逛了街，之后也没有再关注后续，刻意扔到一边的记忆现在被人当面翻出，没有遗憾没有悲伤，只是感到难堪。

 

那么谁又会是打从一开始就想着后路往前走的呢。

 

难道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我并没有很喜欢这条路吗？

 

跑到南韩吃味道怪怪的泡菜住集体宿舍，为了被很多人喜欢尝试了与自己性格不符的风格，小心翼翼遵从异国他乡严苛的等级观念多听少说，艰难的环境下会有韩国人哭泣而他没有，会有韩国人生病而他没有，这样坚持到中途，还是不得不离开。

怀抱过就此出道的梦想，但在公司的预防针下倒也没有势在必得的野心。在意的是名次直线下滑，说着Justin撒浪嘿的姐姐阿姨一步一挪到别人的阵营去，在sns上扒自己的昂贵私服扒得不亦乐乎喊着要和自己结婚，投票的时候总还是有更喜欢的人。

她们又有什么错呢？每个人都有更重要的人或者事，刚好不是他而已。

以为改成网评里大家想要的样子就能让粉丝回心转意，可她们已经不肯回头给他机会了。

 

不是不高兴也不是不喜欢，其实应该说是对自己失望吧。

为什么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呢。

 

【他不能出道的话回到辣鸡公司就没有机会出道了请为他投票吧】

【他不能出道的话回公司要拖航母永无出头之日了请为他投票吧】

【他不能出道的话辣鸡公司下一个男团起码等两年请为他投票吧】

 

他好像没有过这样为他呼吁拉票的粉丝。

也不奇怪，毕竟公司很大又有钱，自己年轻又有钱，下车之后粉丝们像是安慰他也像是安慰自己：不在那破地方出道挺好的，我们温州少爷要从南韩变形计回来了。

后路那么多，余地那么多，所以人们都不认为他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真的真的很难过，反正有一堆更好的选择等着他。

 

更好的就一定是想要的吗？

 

……那就是吧。

 

这样催眠着自己，很多事情都可以看淡，很多事情都能够不在意，很多热情都可以平静地消磨掉，催眠着自己都深信不疑：我有那么多选择，我无所畏惧。

 

 

……

 

所以说，范丞丞可真讨厌啊。

措手不及的眼泪也好，突然唤醒的回忆也罢。

都在重重敲打他周围那层透明的壳，一定要把他从壳里挖出来，重温那些会开心也会难过的生存实感。

 

 

黄明昊一语不发，爬上床摊开被子就要睡觉，范丞丞喊了他一声。

声音不大，黄明昊也没有回应，只是安静躺着，看着房间的天花板。

范丞丞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黄明昊倒也没有装睡不听。

“当然了，这样的选秀对我来说一定是我自己出道最重要。”

黄明昊没有掩饰地笑出一点鼻音。

 

“但我可以保证接下来就是你了。”

 

一片静默。

 

“大你两岁，我是哥哥，可以依赖我啊。”

 

“依赖我的话，不会有被放弃的时候。”

 

 

……

 

 

也不过是十八岁而已。黄明昊看着天花板想。

十八岁的男孩子甜一点可以理解，承诺又有几个字能相信呢？

……

不过，他年轻又有钱，后路多得很。

 

冒这么一次险，也不要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