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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侃】不虔诚者



做事若想长久,要必备三样虔诚:虔诚于目标,虔诚于自己,再找个值得虔诚对待的兴趣爱好。

真虔诚者只祝祷。

做人如此,做匪亦如此,水爷如是讲。

 

毕雯珺有时也会想,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虔诚于溜溜球。思来想去得出结论:倘若真的虔诚于溜溜球,如今他该已经洗底做个光鲜、正直、追随者诸多的火力少年王,那么做匪之路就此断绝不能长久,岂不是本末倒置。

于是最后他成了个虔诚于吃的匪。

 

不错,他是匪。匪怎么了?匪也有讲究,路边野匪与社团家匪可是两个物种。他跟着水爷混社团,一不沾人命二不犯法条,身高气场摆着都是很有排面的社团大佬。有时从场子里收钱出来遇上面熟的阿sir,不论蓝帽子还是白帽子都会避开视线加快脚步离开。

怎样呢?不识得看眼色维护表面和平,那有本事就去把街头的青皮混混统统抓进班房。本埠一日要以匪治匪,阿sir一日不能拿他们怎样。家匪了不起?当然了不起。

那么虔诚于吃。

虔诚于吃缘由是这样:一个他太高又太瘦,台风登陆预警时连水爷都笑他该抱紧电线杆防止被吹到大洋彼岸,就很没面子,有必要吃胖一些;再一个他年岁渐长,水爷这些年着手洗白总想把他率先洗出去,说好的虔诚长久呢?不能做匪的未来想想就空虚,需要拿点食物来填充实感。

结果就是他既没吃胖,也不充实,只有花钱如流水,口袋快速干瘪。

 

社团骨干没钱付账,这话讲出来像是隔壁台湾帮某个堂口主事的冷笑话。毕雯珺一天之内第七次走进7-11,提着一大兜食物打开空瘪的钱包,想水爷都没有教他这种场合该说什么才不失身份。

那不要紧,黄金年代本埠警匪片年产三千部以上。真匪回想着电影里的假匪怎么做,握住口袋里并没有装子弹的GLOCK17,指向独自一人上夜班的收银员:“有这个还要付钱吗?”

细眉细眼的少年惊讶抬眼,面色大变。

 

所以说警匪片害人。

毕雯珺捂着额角,看少年放下凶器——一桶刚刚扫完码的冰红茶——急急忙忙跑来跑去找钥匙开电脑,一边敲电脑一边大骂:“无聊!店里有监控不要开这种玩笑!”

声音软绵绵,骂人也软绵绵。

见他捂着头一动不动,少年抿抿嘴不骂了,隔着收银台踮脚探身掰他捂额头的手:“打疼你啦?”

并不疼。毕雯珺想着,平静回答:“疼死啦。”

于是坐在临街窗边的高脚凳上,把少年请的速食拉面和速食年糕搅在一起,毕雯珺想,谁能知道一个社团骨干第一次碰瓷就这么成功,这么有天赋呢。

“要喝汤吗?”

“要。”

少年又小跑着拿了一杯红菜汤撕开接水。

毕雯珺推翻了上一秒的想法。

——是碰瓷对象选得好,谁来碰瓷都能成功。

 

“才不是。”相识十五分钟已经自我介绍了是来自温州年方二十大学交换到浸会两年不上课的时间到7-11打工赚零花钱的李希侃趴在他旁边反驳,“我也是看你好看才请你吃东西的。”

毕雯珺扬起眉。

毕竟是匪,不太有人要注意他的面貌,夸他英俊帅气的人不算太多,那也不是很少。

但都没这一声好看来得顺耳。

“有多好看?”鬼使神差地问出这一句,冷酷人设崩塌,所幸没有其他人看到,那毕雯珺也差点咬了舌头。

李希侃观察着他狼狈的微表情突然笑弯眼睛:“你每次来我都想请你吃拉面年糕的那种好看。”

“才拉面年糕。”毕雯珺一脸挑剔。

心中想的是我敢连续吃一年,你倒是敢不敢请。

 

相识第八天被请第二十顿拉面年糕时话题终于烧到毕雯珺身上。

“你年龄也不大,在哪里念书呢?”

家匪了不起?当然了不起。

默念着我是了不起的匪,毕雯珺喝了一口红菜汤语焉不详:“附近吧。”

他可没说谎,浸会大学附近的场子最近都是他在管。毕雯珺说服了自己,转而向李希侃发问:“毕业了打算做什么?”

李希侃认真地苦恼了:“这不好说,我不知道香港怎么样,内陆毕业生找工作已经很难找到专业对口的了。在想回去要不要考研呢。”

“回去?”捧着红菜汤的手顿住。

李希侃看着他,慢慢地点头:“嗯,当然是要回去的。”

 

便利店的悬挂电视播放着三天后的台风预警,毕雯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久违的空虚感再次攥住他的肠胃。

 

临近台风天时水爷总会特意叫毕雯珺去关照一下,可以说爱惜他也不妨说乐于看他笑话。这一次见面水爷却惊讶了,捏捏他的手臂表示夸奖:“吃胖了一点?最近吃得很努力了。”

没有。毕雯珺下意识就想反驳:恰恰相反,他最近都在正常地一日三餐,不加餐也不会觉得饿。

话到嘴边停住:那么为什么不觉得饿呢。

 

说到底食欲这种东西总会与情绪挂钩。

化悲愤为食欲,那么暴饮暴食总离不了负面情绪。

可厌食节食也会造成情绪不稳定。

大概不正常的饮食习惯无论是多吃还是少吃都映射着内心的负面,毕竟身心会互相影响,身体生病心理会脆弱,心理空虚了身体也会有表现。

但他也有过身心饱满的八天。

“水爷,”毕雯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您说我老家在内陆东北。”

“对。”水爷看着他,慢慢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妮妲”登陆本埠的阵仗并不像名字那样娇美温柔,暴雨噼里啪啦咋在临街的玻璃上,对面店铺的雨棚已经被狂风刮走。李希侃磕着瓜子看电视,很可以词不达意地念诵一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快要听着暴雨声睡着时便利店的门突然开了。

李希侃从座位上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去货架上拿毛巾,一拽拽下来五六个,也不管那么多一股脑盖到毕雯珺头上:“你疯啦!台风天你都敢出门!”

毕雯珺全身上下水淋淋,一眨不眨盯着他答非所问:“我要是跟你一起回去呢?”

李希侃咬了咬嘴唇,冷静下来回视他:“那你得说清楚。”

“你跟我回去想干什么?”

 

世间万物,什么东西偶过又暴躁?

不过就是台风,还有一见钟情。

 

“我想,”毕雯珺看着李希侃紧张颤动的睫毛,笑起来,“我想……”

他伸手捧住那张巴掌脸。

 

——想做个不虔诚者。

 

最虔诚者只祝祷。

而不虔诚者才有所求。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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